无名15-18
&>出乎意料,地宫里早有一帮人马,还是老熟人——龙虎寨的。三月前,我探查了北盟遗址,遇见龙虎寨的人马拷问手无寸铁的百姓,便出手了。这一打不可收拾,直接将他们的老大给砍了。而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后面路过隐月山,被他们追杀,干脆直接折返,端了他们的老巢。自那以后,龙虎寨成了一盘散沙。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性子。威慑到位,没人还敢追杀我,我自然收手。只是没想到,今日会在将军祠下碰见这些余孽。“谁——呃!”熟练地让警醒的敌人悄无声息躺下,还从此人身上意外收获了密信。“禀龙主……燕北盟王清曾于清河秘会烈言,以燕北盟巨宝相赠抗我大辽……现已查得宝藏所在……”燕北盟宝藏的事,我也知道。可三月前在北盟遗址救下的烈氏兄弟说,宝藏是他们放出的谣言。难道新任龙主仍不死心?比起宝藏,更异常的是字条后面的称呼。抗我大辽……难不成这些龙虎寨余孽投辽了?!通辽之人,我一个都不放过。手起刀落,没有半分迟疑。很快来到了地下的祠堂。难得里面还有人认识我。“是你!寒云!我咒你不得好死!”可惜,他连我真名都不知晓。终于安静了。随意择了一具尸体,用他的布料擦尽剑上的血迹。以后,还是随身带块抹布吧。&>地下祠堂和将军祠的布局大同小异。最明显的差别——地下祠堂的雕像是背对堂中,嵌入墙中的。一旁有一座碑文。“晋王公清,立燕北盟护清河,泽之数季……凡民有诉,曲直径决于前……后又领军北上,为晋藩屏……民遥立生祠,感念王公之迹。”“丙午,虏人寇边,毁祠中王公及其下诸侠士。切齿愤盈,乃移像转碑于此。其后有来人,若存侠骨,当面王公而拜三次。飨哉!愚生烈言拜立。”原来……燕北盟是王清建立的。将军祠供奉的是王清将军。三月前探寻北盟遗址,与烈氏兄弟收敛北盟将士尸骨时,我还敬佩烈言率众逐寇的壮举。而烈言前辈竟是继承了王清将军的薪火。将军祠祭拜王清,本当如此。他死了又如何,他的侠风影响了数代人。无怪当年江叔那样生气了。王清将军或许败了一场战役,但他的确不是失败的将军,更不是失败的英雄。可当年江叔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呢?竟叫我……叫我白白浅薄愚昧了这么多年!!来到草席前,跪下磕头三次。只听得一阵轰鸣。抬头,只见那雕像从石壁中探出,转过身来,露出了真面目。完整的,有着清晰面容的石像。只是那头盔……为何和竹林旧居灵位上的破损旧盔那么像?军中的头盔都是有规制的。或许……只是……他们碰巧是同阶的将军而已……呵。哪有那么多巧合?王清,王喆……这就是江叔想让我自己探寻的原因吗?我是……王清的孩子。&>“江叔,这个头盔都这样旧了,上面还有黑色的东西,都有味了,不洗洗吗?”“不洗。”“又没说丢掉,就是洗洗,把黑色的东西洗掉,放在灵位上也好看——”“让你拜,不是让你拜一个好看的头盔。”江叔生气了。“磕头!”…… ……“江叔,我父亲是谁啊?”“你父亲……”江叔说到一半又停住了。“他是一名守卫边疆的军人,一名心系百姓的侠者。”“军人?大将军吗?”“……都指挥使,节度使之下。”“哦……那我父亲和江叔是朋友吗?”“他是我……恩人。”…… ……“江叔……你还在生气吗?”“没有。”“可是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觉。”“睡不着。”“……江叔,在将军祠的时候……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像我父亲这样,虽然不是什么节度使,普普通通的,却为国捐躯的人,比一些打败仗的将军更值得供奉。我不是……不是故意让江叔生气。”“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嗯。”“你说的对。所有为国为民牺牲的英雄,都该被供奉。不仅是军人,还有许多……隐在暗中奉献的人。”“我就是这个意思!江叔你知道的!”“我明白。”“那江叔可不可以……别再生气了……”“我没生气,睡觉吧。”…… ……原来,原来是我一直太傻。父亲。&>“老大!老大!!”“少东家!少东家!!”红线和周叔的声音在地下祠堂中回响。“哎,我在!”擦擦眼睛,跑出去,正好在地道里遇见周叔和红线。好在我下来探查时已经清理了所有龙虎寨的余孽,还点燃了墙上的烛灯。“你们……你们怎么下来了?”“老大!!这里好多死人!你有没有受伤啊!!”“我没受伤。这些都是通辽的叛徒。”我将搜到的密信拿了出来。周叔一看,大惊失色:“他们都通辽了?可是北边……”清河不是边境,怎会有辽人的爪牙?“不知道,或许是他们埋藏的眼线。”“少东家杀得好!”周叔握拳。“倒是你们,下来时有没有受伤?”“少东家放心,我和红线都好。”周叔笑呵呵。“都怪老大,那么久不出来,天都黑啦!要不是担心你,我才不下来呢!”红线在我腿上锤了一拳。“是是是,都怪我,还得红线女侠来救场!”红线叉腰仰头:“那是!”她忽然向前走去。“对了,前面都有什么呀?有没有宝藏?!”“是一个……地下祠堂。”“祠堂?”红线已经往前走远了,小胳膊小腿直接跨过了地上的尸体,没有半点胆怯。我和周叔只能跟上她。“哎,太闹腾了。”周叔有些心累。“红线是关心我……是我给周叔添麻烦了。”话语间来到地下祠堂,只见红线绕着石像转了几圈,又探查空出的石壁。“这是……王清将军?”周叔一愣。“周叔,你知道王清将军?”“清河人……谁不知道呐……可惜……”“那周叔你知道……王清将军是怎么死的吗?”“都怪杜重威那孬种!”周叔叹气道。“当年,契丹与晋军隔江对峙。双方僵持不下,晋军粮草告急。王清将军便做了先锋,一战夺下中渡桥,为晋军带来了进攻的机遇。可那杜重威竟然胆怯了!他不支援先锋,反而冷眼旁观王清将军的先锋部队在江对岸被敌人耗死!后来,这个孬种带着晋军精锐降契丹了!呸!”“啊?!杜重威真是个大坏蛋!”红线听了也跺脚。“听说,当时杜重威让三军整装。大家都以为大将军终于要开打了。谁料,他让三军放下武器!他娘的,多少好汉被迫成了俘虏!”“气死了!气死了!”红线又跺了两脚。“……那……后来呢?”我问道。“后来……后来契丹南下,别说清河了,连清河更南边都被占了。他们砸了将军祠,杀了不少护祠的百姓。后来……后来燕北盟疏散了百姓,说……说王清将军在天之灵,也不愿见我们为他付出性命……感恩之情记心间,又何必在乎一座祠呢?之后……之后没人去将军祠了,大家都东躲西藏,帮着燕北盟的将士们打契丹了。”“那燕北盟的将士……”“城破了,那一代的燕北盟死伤惨重。但燕北盟从来没消失。那段时间,只要做燕云誓,就是燕北盟的人。战争结束后,倒是有年轻人满清河搜集故人尸骸。只可惜,有些人死的悄无声息,找都找不到啊。”地下祠堂一时氛围凝重。“红线,来这磕头。”红线与周叔在草席上跪了下来。我也跪了下来。三叩首,石像转过身,嵌入石壁之中。“少东家,天色已晚。我带红线回神仙渡,你要一起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