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氏原本在里间给丈夫准备衣裳,听得外面动静,连忙也停手走了出来。

    魏国公点头,退回椅上坐下,说道:“有什么事情,你说。”

    韩稷昂首挺胸,眼角连睃都没曾睃鄂氏一眼,只使了个眼色让贺群将屋里人都带下去,随即才道:“父亲可知道,今儿在宫里,暗袭沈姑娘的真凶究竟是谁么?”

    魏国公陡然听他再提此事,眉头也不由动了动,“是谁?”

    鄂氏心下狂跳,忍不住斥道:“你想干什么?!”

    韩稷浑然没理会她,往外一扬手,贺群便就将面如死灰的绣琴带进来了。他冷眼睨着地下:“把今日进宫之后太太怎么吩咐你行事的,你又是怎么挑拨宋萍,然后朝沈姑娘施毒计的,一字不漏地给我说出来。不要再让我催,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也不要想耍什么滑头。”

    魏国公听完此话立时变色,转头往鄂氏看去,鄂氏脸色已转成雪白!

    绣琴张大嘴呼吸了几口,趴在地下望着鄂氏,整个人颤成了筛子。

    韩稷显然没有什么耐性,夺过贺群腰间的剑往她头上一挥,那头结成髻的发丝便倏地散下来了。

    绣琴嚎叫了一声,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干涩的喉咙里不住地吐着:“我说,我说……”她按照韩稷所说,把进宫前鄂氏怎么交代她行事的,进宫后让她怎么盯住沈雁的,然后又怎么遇上沈雁和宋萍理论,最后怎么瞅准了空子往沈雁主仆身上施以毒手的,断断续续说了个清清楚楚。

    魏国公惊呆在椅上,似乎已完全无法思考。

    鄂氏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打从绣琴告诉她真相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件事无异于是颗炸弹,而当她看见韩稷闯进敞轩来替她们遮掩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不会善了,可她万没有想到韩稷会以这样雷霆万钧的方式来戳穿她!他终于按捺不住了,要跟她撕破脸了吗?

    不远处站着的宁嬷嬷脸上也没有了血色,眼下的韩稷面上没有怒色,可看起来就是有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让人说不出狡辩的话,发不出任何委屈的声音,一切在他的强势袭卷之下变得脆弱而苍白!

    屋里仍然有绣琴喉间发出的因为难忍痛苦而不断哼哧的声音。

    忽然,魏国公站起来,到得绣琴跟前,问道:“太太为什么不愿意世子与沈家结亲?”

    他的声音不算很重,但却又像是座看不见的山,沉沉压在绣琴上方,她张张嘴,说道:“因为,太太不愿意世子爷当世子,眼下世子爷已经是世子了,太太又不想世子爷更加强大,强大到让二爷根本没法出头的地步……太太知道世子爷心仪沈姑娘,于是,于是一直在想办法阻挠……”

    “就为了这个,所以不顾身份脸面去向一个半大孩子施以这样的毒手?!”

    魏国公回头,怒目望向鄂氏,“我竟不知道你这么恨他,就连他想娶个心仪的姑娘你也要采取这样的手段横加阻挠,你是堂堂的魏国公夫人,你不是街头巷尾的村妇!你怎么能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竟然罔顾一切唆使丫鬟去向朝廷重臣的家眷下毒手!”

    鄂氏猛地抬起头,张嘴想要反驳,但在看到他满面的怒容时又咽下去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怒的他。

    魏国公脸色都青了,后槽牙咬得生紧:“难道稷儿不是你的儿子,为了耘儿你就不惜如此跟稷儿作对,也不计后果在宫里做出这样危险的事!你知不知道今日若不是稷儿机变,我们韩家今日就跟暗闯冷宫的案子脱不了干系,从此就成了皇帝的心头刺!”